红卫兵和核导弹

2015年1月7日|下午12:07
Gregory Kulacki
中国项目经理

中国的核武器在美国引发了无休止的争议,部分原因是这场辩论充斥着错误信息。这个问题是如此普遍,以至于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研究人员也很难区分事实和虚构。

一位杰出的调查记者,著有一本文献详实的书在评论中国的核项目历史时,误把虚构当成事实2014年11月社论写作:

“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期间,红卫兵在人口密集地区的飞行路线上发射了一枚携带核弹头的导弹——这是一次极其危险的、可能未经授权的发射。”

中国确实在1966年10月27日进行了这次危险的试验。但这枚携带核弹头的导弹并不是红卫兵发射的。由毛主席和周恩来总理授权,由聂荣臻将军他是负责中国核武器计划的军官,并通过了技术上可行的认证钱学森他是美国联合推进实验室(JPL)的创始主任,在麦卡锡时代被指控从事间谍活动后从美国回到中国。

记者被一篇文章中可疑的信息误导了最近发表的案例研究中国的核指挥和控制系统。该研究声称,文化大革命的激进政治是红卫兵推动新成立的第二炮兵(中国的导弹部队)进行1966年10月试验的决定性因素。

但根据公开的中国历史,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相反,在1966年初中央军事委员会在北京西山总部召开会议后,进行试验的准备工作开始了。在会议期间,所有涉及中国核与导弹项目的关键技术机构都介绍了成功试验中国东风-2导弹改进型核弹头的可行性。1966年3月11日,文革开始前5个月,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新疆厅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进行这项试验。

资源利用不当

该案例研究与耸人听闻的中国红卫兵进行未经授权的中国核导弹试验有关的唯一参考文献是1985年发表在《北京评论》上的一篇文章。但事实上,这篇文章——摘自聂荣臻将军的自传-说的正好相反。

聂,他对核武器计划的领导受到了实验室里激进分子的挑战,指出毛和周的授权进行试验是经过一个谨慎和深思熟虑的过程的。除了这篇文章之外,许多关于核项目的中文历史都讲述了同样的故事。这个案例研究并没有引用其中任何一个来支持激进的中国政治对中国核武器观点的影响。这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疏忽,特别是因为这些历史众所周知,并且在中国国内外都被普遍认为是可信的。

该案例研究称,激进分子想要“加速核武器计划”。然而,中国的历史记载表明,领导层主要担心的是激进分子会拖延这一进程。

在1966年10月的试验中尤其如此。历史表明,文革的爆发是在核项目各部门内部的政治活动开始的时候,正是核试验的准备工作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案例研究提到了青海的激进活动,并指出,与核武器计划步伐有关的意识形态辩论导致了未经授权的加速已经迫在眉睫的试验的努力。但中国的历史讲述了一个非常不同的故事。他们表示,负责中国核项目的官员担心红卫兵可能会劫持原定从青海运送核弹头到试验场的列车,从而无限期推迟原定的试验。红卫兵已经开始在中国各地征用火车,在青海储存弹头的设施的领导打电话给周恩来总理,恳求他采取措施阻止红卫兵乘坐青海火车。

聂将军担心,与文化大革命政治有关的其他后勤问题不仅会推迟1966年10月的试验,而且会推迟即将进行的氢弹试验。聂还联系了周恩来总理,获得了一项命令,禁止在核设施内进行各种红卫兵活动,包括张贴大字海报、举行斗争会议和对所谓的反革命分子进行大规模的公众抗议。整个过程的重点是维护实验室和军队内部的秩序和纪律,以免文革活动扰乱核武器计划。

因此,该案例研究不仅没有提供任何文件来支持红卫兵试图通过进行未经授权的试验来加速核计划的说法,而且现有的消息来源在经过审查后表明,中国的政治领导层和核武器计划的领导层被迫采取非常措施来阻止红卫兵出轨。

把中国人民置于危险之中

关于中国核武器计划的最新历史记载是2011年出版的《民族的命运:中国梁单易行的秘密历程1966年10月,中共领导层决定进行一次危险的核导弹试验,作者陶春和陈怀国给出了他们对这一决定的标准中国解释:

在中国进行第一次核武器试验后,美国加强了对中国的全面讹诈和战略包围,扩大了越南战争的规模,并组织了包围东太平洋沿岸的所谓“新月”军事基地,就像悬在中国头上的镰刀。与此同时,美国人陶醉地认为中苏关系正在发生变化,形势要求苏联在中国尚未完全掌握使用核武器的实际能力的情况下进行毁灭性的先发制人的核打击。

事实上,苏联对中国的威胁同样巨大。1963年,中苏彻底断交后,苏联军队进入蒙古,在距北京仅500多公里的内蒙古边境,战略核力量部署在蒙古中部和东部的中苏边境,对中国构成严重威胁。

在中国进行第一次核武器试验后,西方认为这只是一次核演示,仍然不是武器,也不值得大惊小怪。这让中国领导人觉得,过去他们没有足够硬的东西,他们无法挺直脊梁,现在有了核弹,他们仍然无法喘口气。因为如果你只有一颗核弹,那是不行的,它仍然不是武器,它没有眼睛,没有长腿,不会跑——所以你能做的就是用它炸死自己,不是吗?因此,我们能否迅速拥有可用的核武器就成了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1965年5月14日,一架红6型飞机在核试验场投下了一枚核武器,这次机载核武器试验取得了成功,一劳永逸地证明了中国拥有可以在战争中使用的核武器。然而,中国可以使用的所有飞机都是落后的,任何美国或苏联战斗机都可以轻松拦截它们。考虑到中国当时的实际情况,依靠中国现有飞机的数量或质量来实现核威慑自然是行不通的。这也就是说,发展核导弹是中国必须走的一条路。

美国人认为中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核导弹技术。当时,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预测,中国将在5年后拥有核导弹。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美国从第一次核试验到发射一枚核导弹花了12年时间,苏联也花了差不多的时间,所以中国用10年时间发展同样的导弹似乎很正常。在五年内,他们肯定做不到。从根本上说,这就是美国的预测。

考虑到这一切,在氢弹研究同时进行的情况下,搭载核武器的导弹试验也被提上了专门委员会的议程……

以下是1999年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制作的电影片段,提供了导致测试的基本事件的相同故事。

以文化大革命的意识形态影响为借口,淡化中国领导层决定进行1966年10月核试验背后的紧迫感,是一种误导。将进行核试验的决定描述为激进分子的无节制推动,掩盖了促使中国领导层决定将自己的人民置于危险之中的动机。这次试验是在人口密集地区进行的,因为当时中国领导层没有其他可行的选择。他们不能像美国那样,在太平洋的开阔水域进行这样的试验。在批准1966年10月核试验的3月11日会议结束时,周恩来承认,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这将是对中国人民的犯罪。但他也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意识到,尽管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灾难性失败的风险确实存在。正如作者陶和陈所说:会议结束了。会场上没有掌声,与会者们静静地离开会场,脸上充满了强迫的表情。

这些人知道他们正在制造一场意外核爆炸的风险,发生在他们自己国家的人口稠密地区。在美国与中国就削减核武器的可能性进行谈判的今天,这似乎更值得我们关注和考虑,而不是想象1966年10月的核试验是一群未经授权的中国激进分子的鲁莽行为。

中国核项目需要更谨慎的美国奖学金

当然,所有在中国出版的历史都有问题。这些文件所依据的存档原始资料不受审查,即使对目前在中国核武器实验室工作的值得信赖的研究人员也是如此。国家批准的中国核武器计划史并不是客观的学者对事件的记录。在中国政府决定向独立学者开放档案之前,关于中国核武器计划的历史,很可能有相当多的细节是不为人知的。

然而,与此同时,声称对那段历史具有专业知识的美国分析人士有义务查阅所有可用的资料,并尽可能准确、诚实地呈现他们的发现。耸人听闻的声明尤其需要仔细审查和充分的文件。没有它,不熟悉这段历史的学者和无法阅读中文资料的人很容易误入歧途。更重要的是,依靠美国政府内外分析人士专业知识的美国决策者需要知道,这些分析人士提供的有关中国核武器计划的信息是可信的。